四: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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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我和奚剑鑫到了铜仁,入住在铜仁国宾馆。宾馆名有趣,让我想起北京的钓鱼台。我发了朋友圈:国宾馆,入住的该是国宾。有朋友留言,说国宾馆是铜仁最好的宾馆。窗外不远,有已荒废的农田。该是已被什么单位或者公司圈了,还没来得及建设。
铜仁颇热,和我们湘潭有得一比。当天晚上,开了空调。
这是我贵州之行第一次开空调。心里竟然赞着老天,热得生猛,终于像夏天了。抑或我潜意识里有个观念,马路上可以煎熟鸡蛋时,夏天才真正来了。像毕节、贵阳,可以穿两件衣,晚上要盖被子,够凉够爽,多少有些古怪。
于生活,我算糊涂的了。有次事急,左脚一只白皮鞋,右脚一只黑皮鞋,出了门。奚似乎比我更糊涂。刚才,在一家餐馆吃晚饭。空调效果颇差,餐馆内热得人晕。他穿件颇厚长袖,额上汗星星点点。我问他:“热不?”他说:“不热,还好。”几天前,在百里杜鹃那个早晨,凉意几近砭人,他穿件短袖衣。我问他:“冷不?”他说:“不冷。”先天在贵阳,早餐时,他竟然如小孩,说:“向你学习,我将所有衣服都洗了。”好似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满有成就感。我问他:“怎么洗的?”他说:“扔在水里,搓了搓。”在外入住宾馆,洗完澡,我即将衣服洗了。几天前,他到我房间,见我在晾衣服,说:“你还洗衣服?”那样子,俨然我在做哥德巴赫猜想。我说:“不洗怎么办?你不洗吗?”他说,带了很多套衣服,不用洗,实在带少了,再轮番穿一次。这让我直朝他竖大拇指:“佩服,佩服。”
糊涂人遇糊涂人,又多了一个共同点,这让我觉得他更亲近了。
奚说,他替我约了蔡俊,第二天上午九点,到我房间接受采访,要我吃早餐不要叫他,说他得睡个懒觉。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太累了,至少开了六个小时车。
第二天,六月三十日,在餐厅吃罢早餐,回到房间,正准备烧水沏茶,蔡俊到了我房间,时间是八点半。
蔡俊是前铜仁市教育局局长,给我的感觉,精明,有才华,有事业心。他能提前赴约,让我对他的好感倍增。我本人十分遵守时间约定,极少迟到。对迟到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尤其是开会迟到的官员,灵魂深处也厌恶:摆什么谱?高人一等吗?
现在的铜仁市,在二0一一年十月二十二日之前,唤作铜仁地区,行署所在地在如今的碧江区。那时,碧江区名铜仁市,是县级市。蔡俊是那时的铜仁市教育局长。
二00八年,蔡俊三十八岁。
当时,一个传奇,在铜仁地区迅速传播开来。
有个很有情怀的人,叫奚剑鑫,上海浦东人,是个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影响了一批上海实业家,和他一起捐资助学。在铜仁地区,捐了五所希望小学:豹子营民族小学,猫阡伟业红军小学,木黄伟业红军小学,同心川沙商会凉水小学,同心坤孚沙子坡镇小学。那传奇说,二00七年,奚剑鑫先后捐资三百多万元,帮助铜仁地区的一百二十名学生继续学习;同年,为铜仁地区学校捐赠图书三万余册,捐赠校服两千多套、电脑一百三十台。
蔡俊希望,在他任期内,铜仁市的教育水平能上一个新台阶。第六感觉告诉他,这个叫奚剑鑫的人能帮助他。
二00八年十月,通过朋友介绍,蔡俊认识了传奇中的奚剑鑫。
从此,他管奚剑鑫叫“奚哥”。他之所以管奚剑鑫叫“奚哥”,一是奚年龄比他大,二是奚的情怀,奚的思想,让他佩服。
他和“奚哥”时不时电话联系。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次次的话题都是教育。他了解到,上海的教师,常去先进国家进修、培训,将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带回来,再向国内辐射。蔡和奚都认为,铜仁太过闭塞,许多先进理念传过来,比别的地方往往要慢几拍。尤其是教育,其落后可以用“相当”二字。相比上海来说,至少落后三十年。
不知道互通了多少次电话后,蔡俊去了上海,拜会了“奚哥”。两人长谈了几次,一个对于铜仁的教育来说,影响可谓深远的计划就此产生了:用五年时间,将铜仁市四千余名教师轮训一次。培训地点,上海,培训内容,先进的教育理念,先进的教学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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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九年三月二十一日,一辆大巴车,载着铜仁市五十一名骨干教师出发了。二十三个钟头后,到了目的地上海。大巴车空间太过局促,路途如此遥远,几个教师的腿肿了。最严重的那位,肿得像包子。
当天晚上,两个房间的四位教师,硬是没有找到被子。又斯文惯了,不想在夜深人静中去打扰服务员,只得和衣而睡。第二天早晨,对服务员说,你们是不是太疏忽?被子也没有。服务员指着床上被子说,那不是被子吗?四位教师没谁出过远门,也没谁住过像样的宾馆,哪会知道上海这地方古怪得紧,被子不叠成豆腐状,而是平铺在床上,让人以为是垫被。
找不到被子的笑话,迅速传播开来,做了铜仁闭塞落后的说明;几个老师的腿肿了,无怨无悔,则成了铜仁老师们渴望提升的佐证。
欢迎铜仁老师们的仪式,出席的有蔡达峰、周汉民、陈家昌等等人物。蔡达峰时任民进中央副主席,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进上海市委主委,复旦大学副校长(现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周汉民为民建中央副主席,上海市政协副主席,民建上海市委主委,上海中华职教社主任。陈家昌系著名教授。如此高的规格,表达了上海方面衷心帮助铜仁的诚意,也将奚剑鑫所做的巨大努力表露无遗。这足以让铜仁的教师们洗去内心的自卑,也足以让他们感动。他们虽然相对闭塞,但对体制的某些规则,都了熟于心。按照对等接待的原则,上海方面派某个镇负责教育的官员,或者就由奚剑鑫代表上海方面即可。奚的正经身份,是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但许多社会职务,按级别去套,也能套到县级。诸如上海中华职教社社务委员,民进中央教育委员会委员等等。可是,上海方面出席的居然有两个省级领导。
来上海之前,铜仁市的教师们,尚还有几分骄傲。在西部几省,铜仁市是唯一通过“两基”验收的县级行政单位。即按国家要求配备的图书、教仪基本达标。信息化教学手段搭上了教育部远程视频教学互动平台。多媒体教学、班班通也开始建设了。到了上海,才知道,这些事儿,人家将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了。无论质量、数量,差距之大,可谓天壤之别。就说班班通,上海真的是“班班通”了。反观铜仁市,大一点的中心学校才建了几个班。信息技术的运用,铜仁市的教师还如此陌生,使用起来如捉牛,而上海的教师,像使用粉笔一样自然。上海学校的校长个个著书立说,个个对教育有自己的见解。铜仁的校长谁写过书?教学思想、教学方法,哪有过什么创新?哪个有自己独特的成体系的教育思想?在上海,学生兴趣小组比比皆是,甚至有航模,有机器人小组。在铜仁,有几个学校建立了学生的兴趣小组?更别说航模,机器人了,学生见都没有见过。上海教师上课,哪还是灌输式的应试教育?铜仁的教育目的只有一个,中考、高考,考出像个样的成绩,教师就是好教师了。
培训直至四月九日。无论其深度,还是其广度,都是以前的短训不能比拟的。以前的短训,教的和学的,都在按照规定动作做,或者说按照程序完成任务。教的将教些什么,学的早已心知肚明;学的学不到东西,教的也心知肚明;兴许教的与学的换个角色,也能像模像样。无论教,无论学,都在演戏,演给自己和对方看,当然,主要是演给上级看。
在上海的培训,教的,拿出十八般武艺认真地教,学的,生怕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全神贯注地学。铜仁的教师跟着上海的教师上课、备课、评课。一对一,一帮一,全面感受和学习上海先进的教育理念、教学方法。
培训结束后,两地结成友好学校十对,教师一对一长期帮扶八十余对。上海方面承诺,不但长期接受铜仁教师的培训,同时,每年将派优秀教师到铜仁支教。
培训一批接一批,对象都是特定人群。如校长、准校长,骨干教师,普通教师,管理人员,音乐教师,总而言之,方方面面。我采访到的铜仁市碧江区十八小学的校长杨丽蓉,对当年的培训很有感触。她说,上海的校长,是专家型的校长,铜仁的校长,是事务型的校长,差距太大了。她当年作为准校长参加了培训。如今,对自己的要求,是成为专家型校长。她已是铜仁市名校长,并且作为了贵州省名校长的培育对象。
要这样大规模、较长时间培训教师,哪有这么多钱?幸亏有“奚哥”。一方面,“奚哥”联系的上海学校,一律没收培训费,哪像将教师送到大学去培训,没钱给,门都没有。另一方面,“奚哥”自己贴了大量的钱。具体数字,蔡问过奚,奚不说。
二0一一年,蔡俊离开了教育局。后面的具体培训情况,他了解得没那么详细了。但,他知道,“奚哥”对碧江区(前文中的县级铜仁市)教育的支持力度没减。后来,铜仁市所辖其它县,见碧江区教育面貌焕然一新,也联系上了“奚哥”。“奚哥”有求必应,帮那些县也培训了大量教师。同时,碧江区的学校,尝到了甜头,去上海培训的热情可想而知。不少学校直接联系“奚哥”,将自己的教师送到上海去培训。
到今年七月止,奚剑鑫通过上海职教社、上海民进为铜仁培训教师十二批,六百零五十五人。开设研修班六期,培训教师三百人。今年六月初,我在上海采访他时,恰遇铜仁市第二中学打电话给他,说有一批教师要培训,请奚安排。奚挂了电话后,对我说:“从今年起,培训贵州的教师,我不用贴钱了。他们只要我联系好、安排好就行。”
第二天上午,我采访了碧江区教育局组织人事科科长文政洪。文政洪说,如今碧江区的对教师的培训有两种,一是上面规定的模式,将教师送到高校去短训,一是碧江区教育局和奚剑鑫共同创造的去上海的培训模式。
我问:“哪种模式更好?”
文说:“肯定是上海模式更好。二0一0年时,教育部还肯定了这种模式。”
我说:“上海培训模式,你能给我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效果吗?”
他打开电脑,边移动鼠标,边说,通过几年的发酵后,成果之大,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他提供了一组数字。碧江区现有省特级教师二十九名,其中,二0一六年、省第十三批,评定了十一名,同期全省共评省特级教师一百五十名,二0一八年、省第十四批,评定了省特级教师九名(贵州省规矩,两年评定一次),同期全省共评定特级教师两百名。从纵向看,第一批至第十二批,碧江区(原县级铜仁市)只有九名,十三、十四批有二十名;从横向看,在十三、四的两个批次中,碧江区一个县级行政单位,在全省的比重之大,没有第二个。
我说:“您凭什么肯定,是上海模式的结果?而不是另外一种培训模式的结果?”
文政洪说:“所有地方的学校都接受了那种培训,为什么独独我们碧江区才有这样的成果?就因为我们有上海培训模式。”
五: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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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怀化新晃县和贵州铜仁玉屏县,居民均以侗族为主。两县辖地犬牙交错。
我到过两次新晃,均是陪孙公孙南雄来的。时间都不短,一次九天,一次七天。孙公是湘潭市文联前主席、湘潭市委宣传部前副部长,有超乎寻常的高尚。年轻时,在新晃,作为“坏分子”改造过,作为人民教师教过书。对新晃,常怀着感恩之心。退休后,每年必来一次。他的许多学生,和我成为了朋友。
这很符合孙公的希望。大约许多时候,他会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在新晃,我体验过多次“犬牙交错”。从A地出发,去B地,竟然须先进入玉屏境内,不然,路程将远得多。也由于“犬牙交错”,两地都有人在对方地盘讨生活。
新晃县城与铜仁市区距离不太遥远,奚剑鑫只须踩几脚油门,就能到新晃县城。一是此行将不再回贵州境内,车不好处置,二是他得和“贵州公司”员工共进晚餐,就“贵州公司”近期工作开个会,只得先回贵阳,再于次日乘高铁去新晃。
七月三号下午三点,我们在新晃高铁站下了车。
新晃县统战部部长周依琴、怀化市民进专职副主委刘娅均来接车。上了小车,统战部常务副部长龙宝进说,他见过我。我琢磨是孙公学生,怕失礼,赶紧装出认识的样子。龙宝进告诉我,先年七月某天,我在新晃龙溪书院讲座,他是听众之一。我笑了,为那次讲座的荒唐。不知道当时他看没看出来,我已经喝高了。
那次讲座,该算我人生趣事之一。龙溪书院院长、作家蒲钰命我晚上在书院讲座。晚饭时,他却使劲灌我酒。我喝得嘴滑,也就一碗两碗地“唆拜”。所谓“唆拜”,系侗语“干杯”。侗家朋友说,喊了“唆拜”,碗中酒,定要喝干,绝不许说一套,做一套,喊着“唆拜”,却只打湿嘴。酒令大于法令,我当然遵守。喊声“唆拜”,我就干了,早已半醉不醉。蒲玉兄更好,大醉了,也不管讲座本该由他主持,睡觉去了。半醉不醉的我,在讲坛上抽了些什么胡说,自己也不记得。第二天早晨,问同行朋友:我昨天没说胡话吧?朋友将录音放给我听,呵,居然真没说胡说,只是舌头不太灵便。
车没进市区。走的路径,我从没走过。心说,坏了,奚剑鑫嫌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定是他和周依琴、刘娅商量好了,下了车,直奔“宏善”湖南班学生家采访。我原猜度,该是先去宾馆休息。那么,可以睡两个小时,晚饭时,奚去接受统战部的接风洗尘,我找蒲钰兄以及朋友们去“唆拜”。十天了,总是采访,坐车,坐车,采访,将根弦绷得铁紧,真想在“唆拜”中,将形骸好好放荡。
奚像是铁打的,精神满好,不见半丝倦意。我的确有些累。脑子累,身体也累。先天从铜仁回贵阳,因我手机没电了,他手机下载的导航老是导错,至少多走了一个半小时冤枉路,跑了五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有一段路,左走是错,右走是错,不知道错第几次时,才终于正确了。晚饭后,参观“贵州公司”,列席他们的会——会上,奚和经理夏群意见相左,最后,夏说服了奚,我也觉得夏的意见更正确。上床后,偏偏失眠,不知道几点才睡着,再加上两个小时高铁,能不累?可是,客随主便,没有办法,只得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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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采访第一站,我之所以定在新晃,是由于新晃是宏善“湖南班”重镇。二十五个学子,十个来自新晃,占了百分之四十。
为什么新晃占了百分之四十?得从“宏善教育”湖南班的由来说起。
二0一一年十一月,习近平总书记到湘西考察时,提出了“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二0一四年元月,中办详细规制了精准扶贫工作模式的顶层设计,推动了“精准扶贫”思想落地。以此为契机,大江南北迅速掀起了精准扶贫的高潮。
二0一六年三月二十九日,中国民进在上海召开中等职业教育专题座谈会。会议由时任民进中央副主席(现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中国民进主席)、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民进上海市委主委蔡达峰主持,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中国民进主席严隽琪出席了会议。
会上,奚剑鑫汇报了他对职业教育的思考,汇报了他扶贫支教的历程及心得,重点汇报了他自己的职校培训贵州贫困生的情况——亦即“宏善教育”,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诸如充分利用上海职教的优秀师资、先进设施,培训外来务工人员;建设外来务工人员从职业中专到职业大专的直通车等。他的发言,得到了严隽琪、蔡达峰的肯定和鼓励。严隽琪评价奚:“教育是崇高的事业,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民办教育更是难得可贵。”
不久,中共中央统战部,邀请民进中央,对湖南省精准扶贫进行民主监督。中国民进中央旋即成立了考察团。民进中央社会服务部副部长、考察团团长刘文胜,根据严隽琪指示,点名奚剑鑫参加该考察团。奚向刘推荐了陶勇、张建良参加考察团。刘同意了。陶系上海金盟投资集团董事长,张为上海环境学校环保部主任,均为民进会员。民进湖南省委专职副主委马石城,服务处处长罗琪,也是考察团成员。
考察团一行走访了怀化、湘西、长沙、衡阳等地。一路走来,两件事让奚心情相当沉重。一是每到一处,都看到了不少人家仍相当贫困,有些甚至家徒四壁,便是维持温饱,也须十分努力。一是湖南职业教育状况堪忧。与上海相比,办学理念严重滞后。不少职业学校专业的设置,与湖南实业所要求相距甚远。一方面,造成了国家教育资源严重浪费,另一方面,使不少学子毕业即失业,或者学无所用,去干与所学专业毫无关联的工作。
深思熟虑后,奚找到罗琪,说,他向严隽琪、蔡达峰汇报过他的扶贫支教历程,以及他的宏善教育,得到了严、蔡肯定和鼓励。他愿意和民进湖南省委一起,共享宏善教育这个平台,帮助特定条件下贫困家庭的孩子,进行职业教育。何谓特定条件?一是因父母残疾致贫的家庭,一是单亲致贫的家庭。为什么是单亲家庭,而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国家给孤儿的帮扶力度比较大,孩子于生活上不会有太多困难,单亲孩子却没有这种待遇。他在考察中发现,不少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没有政策的照顾,其贫困程度让人惊心。
奚说,什么叫精准扶贫?这就是精准扶贫。
罗琪旋即向民进湖南省委汇报。时任民进省委主委谢勇、常务副主委马石城,均有怜贫惜苦的情结,哪能不同意?按马石城的话说,他也是苦孩子出身,小时候,吃过红锅菜,对苦有切身体会;能和奚一道帮助贫苦人家,功莫大矣。就这样,民进湖南省委,奚剑鑫宏善团队,共同搭建了宏善教育湖南班的平台。
“湖南班”是宏善教育第四期,与前三期“贵州班”有所区别。
一是前三期招生时,“宏善教育”的名儿还没有产生。二0一六年重阳节时,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赵丽宏,上海市社会学会会长、上海大学社会学教授邓伟志,参加了重阳节相关活动后,受奚邀请到了海川怡院。奚向两位谈及了他已办三期扶贫班,帮助贵州贫困学子。两位大赞了后,建议奚将对贫困生的帮扶,命名为“宏善教育”。奚接受了两位建议。这以后,宏善教育才有了“宏善教育”这个名儿。
二是前三期招生时,专业均是学前教育,二、三期到后来才有部分学生改学金融,所招学员全为女生。“湖南班”在招生时,已明确定为金融专业,学员中有男有女。
三是前三期“贵州班”资金来源,为奚剑鑫独木支撑,“湖南班”则有陶勇加盟。参与“宏善”项目的实业家,以及其他爱心人士,也明显多于前三期。四是成立了以陶勇为组长的“宏善教育扶贫项目组”。二0一七年九月六日下午,“项目组”与新晃县职业中专签订了相关协议。内容包括帮助校方培训师资,建立实践基地,开展捐赠助学等。同时,捐赠二十万元,用于资助海川班、金盟班近百名贫困学子。
在江苏启东,采访陶勇时,我问他:加盟“宏善”,办“湖南班”,想过这件事背后的诸多风险吗?譬如说,孩子没能学到东西,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孩子生病,孩子学坏,孩子出车祸,等等。他说,他和奚剑鑫、陈家昌讨论过,风险的确有;大家都认为,既然值得做,就不能因为有风险而不做。再说,他们当然会想办法,将风险概率降低再降低。我说,小概率,并不等于不会发生。他说,如果仍出了事,也只能大家一起面对了。
新加盟的人士中,有个叫张月明的,人格卓然。退休前,系上海武警消防总队副政委,级别是正师。退休后,先后有三家企业,邀请其出任顾问,年薪六十万。他拒绝了,却自告奋勇,做了宏善学子们的心理辅导员。同时,每个星期六,他都会去一家敬老院,给老人们唱歌。那天,在上海,我在他书房采访他。他说:“国家给我一万七的退休工资,假如还不够用,那么,给我一百七十万,照旧会不够用;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老人们唱歌,给孩子们做心里疏导,我心里畅快。这种畅快,钱能买到?”
新晃之所以能成为“宏善”重镇,名额有十个之多,则在于刘娅的争取。
刘娅,看上去春风化雨,人却强势。接到民进省委通知,知道这个宏善项目后,立马找着马石城,说,怀化要十个。马石城说,大湘西(怀化、张家界、湘西自治州三地称为大湘西)是该照顾,但,怀化十个,多了点吧,能平衡不?刘娅说,有什么不好平衡的?都是贫困,帮你是帮,帮他是帮,怀化新晃县需要帮的人最多。马石城秀才一个,哪会有吵嘴的本事?只得由着她,十个就十个。
刘娅将十个指标送到新晃统战部:这事就拜托了。
新晃统战部长周依琴该算女中豪杰,大气、爽朗、阳光灿烂,立马安排下去:利用各种平台和管道,将“宏善”帮扶贫困生的消息传播开去。符合条件的贫困家庭,或从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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