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成为举国悲痛的一天。
91岁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99岁的“中国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相继离世。
当代神农、不老柳叶刀的人生传奇,同时画下了句点。
但,肉身消逝,精神永存。
福泽后世的开山巨人们,如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
举国对二老的依依惜别,让我想到了一部电影。
一群同样闪耀的名字——
杨振宁、许渊冲、杨苡、马识途、郑哲敏、王希季、潘际銮......
16位均龄超过96岁的大师名杰们,联袂“出演”。
一样书写历史的精神——
山河破碎之际,知识分子们护送文脉火种,让一群年轻人得以知识报国。
在炮火连天、四海奔袭的苦难中,这群师生共同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
《九零后》
《九零后》,脱胎于豆瓣9.4的高分人文历史纪录片《西南联大》。
“感知五四以来自由独立君子尊严,聆听三千年上下家国天下未央之歌”。
带着我们重回那个战火纷飞、群星闪耀的时代。
不靠怀旧滤镜,没有鲜美肉体。
一张张刻着历史沟壑的面孔,调动鲜活如初的求学记忆,便贡献了今年最燃、最励志的青春片。
家国天下
寻常人家里,也许住着了不起的翻译家。
翻译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巫宁坤,早已过上了平淡安宁的老年生活。
但只要重提那段岁月,所有的激荡情怀就都回来了。
年,日本人沿着京沪线进犯南京。
扬州中学的礼堂内,17岁的巫宁坤听见校长宣布:
教师同学各自回家,学校就此解散。
所有人都哭了。
一位女同学上台唱当时最流行的歌曲:“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再次哼起当年旋律,97岁的巫宁坤依然难以自控地失声流泪。
战争的记忆,刻进了这代人的血液,也深刻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年11月,一所特别的大学成立了。
清华、北大、南开,三校联合,在长沙建成一所临时大学。
迫于敌机轰炸,年南迁昆明,正式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智慧如云之清华、宽容如海之北大、稳定如山之南开”,当时全国最顶尖的三所大学,于遍地烽火中,携手护住了教育的火种。
全国各地最优秀的一批学子,从八方赶来。
天津的杨苡、南京的马识途、合肥的杨振宁、南昌的许渊冲、九江的潘际銮......
从死亡线上,辗转颠簸至昆明。
那时候,不管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富人家的孩子,男生还是女生。
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救国。
小学毕业碰上九一八事变,中学毕业又遭遇七七事变的许渊冲说:
我的志愿就是要抗日。
联大的校歌里有一句:中兴业,须人杰。
王希季说:我就是想做一个人杰。
西南联大一年级不分院系,外文系的许渊冲和机械系的王希季成了同班同学。
同班的,还有物理系的杨振宁。
谁能想到,作为联大第一班的学生,他们日后会在各自领域内开创历史。
文科的许渊冲,93岁获得国际译联颁给首个亚洲人的“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
理科的杨振宁,年和李政道一起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工科的王希季,第一个让人造卫星上天的中国人。
战争和苦难,无限激发了这群年轻人的求知欲。
每个人读的仿佛不是书,而是救国的药方。
校园内,总是举行着各种各样的学生运动,反内战、倡民主。
为此,师生甚至不惜付出流血的代价,联大也因此被称作“民主堡垒”。
这种家国情怀,哪怕战争结束了,也仍旧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
年,26岁的朱光亚发表了一篇《给留美同学的一封公开信》——
“同学们,我们都是在中国长大的,我们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自己不曾种过一粒米,不曾挖过一块煤。我们都是靠千千万万终日劳动的中国工农大众的血汗供养长大的。现在,他们渴望我们,我们还不该赶快回去,把自己的一技之长,献给祖国的人民吗?”
受此感召,大批海外学子陆续归国。
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年,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
“两弹”的研制,前苏联用了8年,美国用了6年,法国用了4年。
中国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只用了2年8个月。
可以说,没有这批归国学子的先进经验和探索献身,就不会有“两弹”神话。
有些人,为了国家建设献出了生命。
有些人,埋头做事,对成就和贡献只字不提。
还有些人,耄耋之年仍旧工作在第一线,继续创造奇迹。
青春之歌
教室是铁板房,泥巴垒的墙,窗户用纸糊,每人小小一张羊腿椅课桌。
茅草屋宿舍里,臭虫遍地爬,40人挤在一个大房间。
这就是联大学子的上课和住宿条件。
但日子再艰难,青春的记忆仍然是五彩斑斓的。
文艺青年汪曾祺,常和江苏同乡巫宁坤一起逃课泡茶馆,观察人间。
那时候,汪曾祺的文章已经很出挑了。
闻一多课上出了个题目,写唐朝诗人李贺的读书笔记。
汪曾祺为学弟代写了一篇,其中有个锦句:
“别人的画是画在白纸上,李贺的诗画在黑纸上。”比喻李贺诗的浓郁强烈。
闻一多看了大为欣赏,说,“写得真好,比汪曾祺写得还好。”
底下人哄堂大笑,都知道这就是汪曾祺写的。
情窦初开的许渊冲,总是在教室门外等心仪女生放学,把17岁的甜美心事写在日记里。
在高手如林的同学中间,功课只算一般。
杨振宁笑他:你净找女同学了。
学霸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放学后,杨振宁最喜欢的就是跟知心好友邓稼先在学校墙根的大树下念古诗。
两个人,一个看一个背。
邓稼先年龄小,长着一张娃娃脸,不久就落了一个“小孩”的外号,熟了就喜欢让人给他讲故事听。
两个人气味相投,“因为我们都不说假话。”
这份珍贵的友谊持续一生。
在杨振宁心里,归国后从零开始研制出了两弹的邓稼先,是他最大的骄傲。
因为战争,青春也被迫沾染了血色。
上课上着,敌机来袭,随时预备跑警报,事后一次次目睹断壁残垣,遍地尸首。
到了大三大四,男生可以上前线。
外文系的缪弘自愿参军,作为翻译官主要负责训练伞兵。
一次战斗中,同行的美国兵怕死撤退,缪弘继续冲锋,被敌人的狙击手击中要害。
牺牲的消息传来,联大师生无不触动。
缪弘的父亲缪斌是大汉奸。
他的牺牲,无疑是用生命在明志。
抗战期间,共有位联大学子参军报国。
大师天团
联大校长、伟大的教育家梅贻琦说: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今天我们如雷贯耳的名字,只是西南联大“平平无奇”的本科老师。
朱自清、闻一多、沈从文、罗庸轮流开授国文课,古今中外、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国学大师冯友兰、中国社会学、人类学奠基人费孝通、“教授中的教授”陈寅恪、“中国物理学之父”吴大猷、“中国现代数学之父”华罗庚等各学科巨擘也都开堂授课。
甚至有外国友人,来自英国剑桥的剧作家、诗人和艺术评论家燕卜荪横跨西伯利亚来到昆明教授英国文学。
尤其国文课,轮流教授法空前绝后,每位先生给一年级开两个礼拜的课。
闻一多上课,像个演员。
枯燥的课程经他一讲,精彩极了。
不仅文学院的学生听,其他院系也慕名前来,连窗外都挤满了人。
“听闻先生的课有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穿一座城也值得。”
被文学、历史、哲学三科合聘的陈寅恪,上课则一丝不苟,常常陷入自己营造的语境里。
有时闭目而谈,滔滔不绝。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背对着学生讲了很久。
方才微笑着调转自己的座椅。
罗庸讲《杜诗》,从讲台上走到窗子前,用右手遮着眉毛作外眺状。
凝神,一会儿说:
你们看,那远处就是长安。
文科生许渊冲盛赞,“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好的国文课”。
理科生杨振宁却并不买账,“我想这个办法不是最好,有点乱。”
联大的学生有自己各自推崇的先生。
比如,汪曾祺当初就是冲着小地方人沈从文来联大求学的。
为了得到偶像赏识,汪曾祺曾在国文作业上浓墨修辞。
被沈从文批评“像是两个聪明的脑壳在打架。”
多年后,他也写出了像沈从文那样平淡的、不卖弄聪明的文章。
尽管条件简陋、战火动荡,这群知识分子仍然完成了大量奠基性著作。
费孝通试图构建社会学版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周培源写出了奠定国际湍流模式理论的《湍流论》,王力出版了中国现代语言学奠基之作《中国现代语法》,包括陈寅恪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吴宓的《世界文学史大纲》......
先生们的影响,不仅仅是几堂课而已。
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耳濡目染。
作为战时大学,西南联大只存在了短短8年,接收了多名学生。
但是培育出的人才,堪称奇迹:
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4位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
8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得主;
位两院院士及多位人文大师。
年近百岁的许渊冲,放弃莎士比亚,开始翻译亨利·詹姆斯了。
这股做学问的恒心和毅力,他说:根源从联大来的,从闻一多来的。
这段薪火相传的历史,不该只是一段尘封的记忆。
联大师生的不畏时艰、求知报国,也是吾辈需要传承的精神旗帜。
它像面镜子,值得仔细擦拭,反复观看。
5月29日,《九零后》全国上映。
让我们从这群老骥伏枥的“90后”身上,感念所得、汲取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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