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骨脂素价格大概是多少 http://m.39.net/pf/a_4345637.html医院订阅哦!夜闯龙头关“闯过去!”父亲说。4然而还是出了意外。那天白天,父亲和袁会长先安排了两条船正大光明的出了关,晚上,父亲、陈连长和大姐上了有“夹带”的船,在龙头关前等着“关一指”的信号。这条船的管带叫毛二,父亲有重要买卖都交给他做,只是平时父亲不上船,这一次毛二看见不但父亲跟着,连大小姐也来了,毛二知道这一趟买卖非同寻常,私底下把几个船工叫到跟前,关照他们要“见眼生情”。一更的梆子一敲,四个船工在紧关着舱门的后艄楼里每人吃了一大碗香油炒饭,悄悄地伏在船左右的走廊上,手持船篙等待父亲的命令。“梆、梆、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防火防盗,火烛小心。二更天喽……!”更夫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桥上传了过来。“解缆,篙子下水。”父亲轻声地下了命令。大姐、陈连长的眼睛紧盯着夜色中的通扬桥。“梆、梆、梆……”更夫的声音从桥北慢慢上了桥。父亲的手慢慢的扬了起来,船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梆、梆、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防火防盗,火烛小心……”更夫的声音从桥北慢慢向桥南,已经过了桥中间了,但是桥上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梆、梆、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防火防盗,火烛小心……”更夫的声音从桥南调过头,又向桥北走了过来。桥上依然悄无声息。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陈连长诧异地转头看了父亲一眼。“爸,关大大他……”父亲的手落了下来,是轻轻落下的。但是父亲眼睛依然盯着桥上:“都不要动,再等一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父亲的手再也没有抬起来。夜色中,所有的人把脸都转向了父亲,虽然父亲脸上的表情没有人能看见,但是父亲的心情每个人都能想象的出来。父亲向桥上又看了一眼,小声地吩咐毛二:“毛二,你盯着,桥上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他转过脸对大姐,“如意,你下舱去睡觉。”“梆、梆、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防火……防盗,三更天喽!”......更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等了整整一更的时间,父亲听到更夫的梆子声,立刻亲自操起了一根竹篙,轻轻地喊了一声“注意!”船上的人又紧张起来。但是直到更夫又回到桥北,桥上依然不见“关一指”的信号。陈连长悄悄地拉了父亲一把,一起下了船舱。“老大,‘关一指’可能出事了。”“没道理,他从不误事!”“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再这样坐等下去,天一亮随时会出事。”父亲不说话了,他掏出了一包哈德门香烟抽出了一支,但是几次都没有擦着火柴。这一更时间让父亲觉得像一整夜那么长。“我上岸去找‘关一指’。”陈连长压低了声音。“你不能去!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要去我去。”父亲站了起来。“你也不能去,万一你没有回来,桥开了,船上没有你不行。”陈连长拦住了父亲。“爸爸,我去!”“如意?”父亲这才发现大姐一直在他旁边听他们讲话,“你怎么还没睡?”“我睡不着。”大姐一边穿鞋子,一边说:“我认识关大大家。”“我陪大小姐去。”陈连长说。父亲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如意,你和陈大大到老关家,无论找到找不到他都尽快回来。”大姐和陈连长上岸没多久,就又回到船上。“爸爸,关大大下晚被日本人带到城里,到现在没有回来。”大姐气喘吁吁。父亲眼睛瞪得吓人,“被日本人带……”“我们上岸碰到了更夫。”陈连长说,“大小姐特别机灵,说是给‘关一指’送夜宵的,更夫告诉了我们。”“更夫说了,关大大白天找了他,还给了他一些钱。但不知为什么,下晚关大大就被日本人带走了。”“糟糕了!”父亲这一下急了,出了一头汗。“老大,时间来不及了。你想想还有其他什么办法?”陈连长也着急地看着父亲。“快,快回去找你妈。”父亲拉过大姐。“找我妈?”大姐的眼睛瞪得老大。“告诉你妈,‘关一指’叫日本人带走了,船没出得去,让你妈妈快去找你莫文姨娘。你妈她知道怎么办。”父亲飞快地讲着,又转身向陈连长,“陈老板我不多说了,你的车在岸上,快拉如意回去一趟。无论什么情况,你们五更天前一定回来,假如不行,我们再商量‘夹带’怎么处理。”陈连长和大姐刚准备走,又被父亲叫住了,父亲背对着大姐,悄声地对陈连长说,“如果家眷找到莫文有方法了更好,万一莫文也没有办法,你一定要让家眷赶紧回家抱上孩子,不要带任何东西立刻离开南河下,越快越好!麻烦你送她们娘俩到瓜洲,我让毛二他们在那两条船上等你们。那两条船上有日本人的通行证,而且出扬州城时日本人也查过了,不会有问题。你们上船后,千万不要耽搁,尽快出长江口。陈连长一边把背心往身上套,一边拦住了父亲的话头:“老大,你别再往下说了……”转过身拉着大姐,“如意,我们快走!”母亲在家也没有睡着,她在着急地等待父亲的消息。多少年的习惯了,除非父亲跟船出去。只要父亲在扬州城,母亲总要等到父亲回家,亲手给父亲端上夜宵,听听父亲给她讲一天的见闻。大姐着急的拍门声让母亲有了不祥的预感。“妈,不好了。关大大今天没去开磨子桥,船出不去了。”“你爸呢?”母亲正坐着月子,一紧张出了一身汗。“爸在船上呢。是陈叔用黄包车拉我回来的。爸说让你快去找莫文姨娘。”“找莫文?你爸他还说什么了?”母亲愣住了,但很快平静了下来。“没有了,爸说你知道的。”大姐催母亲,“妈,快走吧,陈叔的黄包车在门口等你呢。”母亲来不及思考,把才出生十几天的大哥交给小稳子,和大姐一起坐上了陈连长的黄包车,向徐凝门跑了过去。四更多天正是夜心,日本人管制下的扬州城,大路上没有一个人影。马路边上涂着黑漆的木头电线杆上,吊在绿面白里的搪瓷电灯拍下的电灯泡,发着昏黄的灯光照着陈连长一路飞跑的黄包车。从南河下到徐凝门,若在平时,少说也要半个时辰,陈连长一路飞跑,拉着母亲和大姐十来分钟就到了莫家。莫家米行是徐凝门大街数一数二的大买卖,但是现在一排木铺门板关得铁桶似的,母亲绕到了米行的后门。莫文看见进门的母亲吓了一跳:“二姐,你在坐月子,大半夜跑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你明天白天让车夫跑一趟我过去就是了。”莫文连忙把母亲扶到软椅上坐下,倒了杯红糖水。“莫文,快救救你姐夫。”母亲在路上已经想好了,除了“夹带”是什么东西,要送给谁,其他一概不瞒莫文。“姐夫怎么啦?”莫文一转脸看见了如意,“丫头你回来啦!”大姐依照母亲在路上教她的方法,上前拉住莫文的手,带着哭腔说:“姨娘,你快请莫武舅舅救救我爸吧,我爸的船还在龙头关里,要是天亮前出不去,被日本人抓住了,肯定要杀头的。”就这么着,母亲把船上带了“夹带”,请“关一指”,“放水”“关一指”被日本人带走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文。“莫武听你的话,日本人听莫武的话,莫文你帮帮你姐夫。”母亲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打电话给莫武。”“就怕电话说不清楚,要耽误事情了,我们直接去找莫武吧。”母亲着急的站了起来。由于紧张和身体虚弱,刚站起来又跌坐在椅子上。“你就别再操心了。”莫文拿起笔写了几行字交给大姐。“如意,快!你让车夫拉你去莫武住的地方,把信交给莫武。”“你信上说什么啦?”母亲太担心父亲了,顾不上礼仪。“如意,你快去。”莫文送走了大姐,回来坐在母亲身边才开口说:“我让莫武来一趟,一定想办法救姐夫,你先闭眼睛休息一会。”这时母亲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欠了欠身子说。“莫文,明天让你姐夫挑猪头三牲来……”“谢我?”没等母亲说完,莫文接上话头,“我们姐妹还用得着这一套?秋天新米下来,我父亲还指望姐夫船行的船从兴化往扬州运大米呢。”“不是呀!”母亲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我还在月子里,是‘红人’,跨了你家的门槛,按照规矩要给你们家洗门槛的。”“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怪不得你刚才从后门进来。老脑筋!我们谁对谁呀。干脆让你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吧,这就不是外人了。前几天没事的时候我还给他取名叫‘宝儿’,小名字叫‘小辫子’。”莫文三十岁了还没嫁人,特别喜欢孩子。“好!只要能过得了今晚,我让宝儿明天就拜你做亲娘。”客厅传来了老式钟的报时声,母亲抬头看了看莫文桌上的小钟,心又吊了起来。母亲知道她这里多待一分钟,父亲那里就多一分危险。年日伪时期扬州伪政府“江北自治委员会”成立大会5龙头关前父亲的船上,船夫们都抱着船篙子躺在船舱上睡着了。父亲已经对“关一指”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坐在艄楼上,一边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一边不时地抬头看看东边的天空。那里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也是母亲、大姐和陈连长在的方向。父亲伸手摸出香烟,用手一捏,烟壳空了。父亲掏出怀表,打开,已经凌晨两点了。夏天日长,天亮的早,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旧时,一更天为两个小时),父亲让毛二从船舱里拿出了酒、卤菜和一大包花生米,酒和菜都是准备闯过龙头关和陈连长一起庆贺喝的。毛二打开酒瓶盖,给父亲满满地倒了一杯,父亲把打开的怀表放在酒瓶旁边,挥手让毛二离开。父亲的眼睛盯着怀表,怀表分针走两圈,父亲就端起酒杯喝一杯,怀表分针走两圈,父亲又端起酒杯喝一杯。父亲酒量大的惊人,每遇大事必喝酒,而且越喝头脑越清楚。但是父亲以前从没有大清早端酒杯的,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有了早晨起床就喝酒的习惯。父亲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翻江倒海似的一遍一遍在心里反复计划着。父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五更天母亲那边没消息,他不能坐以待毙的等着日本人来检查。但是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父亲心里想着:把西药扔下河?万万不可!那可是用来救弟兄们命的。但是不扔,又怎么对付日本人的检查?父亲知道一旦被日本人查出来船上的西药,船行、家里几十口子人命一个人也逃不出去。还有船舱里的子弹、枪,又怎么办?”父亲伸手拈起几粒花生,用手捻了花生皮,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手、借吐气,吹走了红红的花生衣,抬头又看了看天把花生米送到嘴里。“梆、梆、梆……”通扬桥上传来了报更的声音,四更天了。父亲放下酒杯,拍了拍衣襟,站了起来,刚想开口,旁边传来毛二轻轻地声音:“老大,有事?”父亲点点头,拿出一个小木匣子交给毛二:“毛二,到五更天如果我们还出不去,你就拿着这个匣子到三叉河,上那边的船,到瓜洲等老板娘和如意。只要她们上了船,你立刻领那两条船出长江口。无论我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扬州了。匣子里是几根条子,你把它交给陈老板。我们没帮人家把‘夹带’送出去,条子要还给人家,别坏了咱们的名声。”“那……这条船怎么办?”毛二问父亲。父亲沉吟了片刻:“我守在这里,白天如果不出事情,明天夜里我还想再闯一次。出得去,我就去找你们,出不去,船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往后都难为你帮老板娘一把。毛二跟了父亲若干年,用他的话说,父亲的吩咐他从来不回牌,也就是从来没有回半个不字。但是这次毛二不听话了,他把小木匣子交还给父亲:“老大,这一条船原来就是我领的,要守船也应该由我来守着。你走,有你在,我们就有办法。”父亲又喝了一杯酒,摇了摇头:“你应付不了。”见毛二还是一声不吭地站着,父亲拍了拍毛二的肩膀:“陈老板是个好人,兴许以后他能帮你们。还有,我留下只要明天白天不出事,我一定想办法闯过去!”莫家米行里,莫文和我母亲终于等来了莫武。莫武进门开口便问“姐,你出什么事了?”莫文拉过莫武,“小弟,姐对不住你,姐说谎了。姐喊你回来,是二姐家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要请你帮忙。”原来莫文给莫武的信上写了六个大字:“人命关天,速回!”莫文让我母亲把事情又对莫武说了一遍。这次母亲按莫文教她的说法:“船行停了个把月了,家里坐吃山空了。船上带的什么东西,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人家付了钱,到地头交货。”莫武原来就熟悉我母亲,看见母亲习惯地叫了声“二姐”,说:“明天不行吗?明天我到日本司令部给姐夫开通行证,姐夫的船出城可以不用检查。”“明天来不及了,东西已经在船上。”“那让姐夫把东西先交给对方。船上干净了,也就不用怕日本人了。”“兄弟,你不是不了解你的姐夫,他可是把名声看得比天大的人,要不他一个山东人能在扬州蹚出这一份家底?即使要了他的命,他也会自己扛着。”母亲看着莫武,身体摇晃了起来,“莫武兄弟,你姐夫要是出了事情,二姐这一大家子以后靠谁?他要被日本人杀了,二姐也我不活了。”这也是莫文和母亲商量好的,既是苦肉计,也是实情。大姐在旁边也拉住莫武的手,不停地央求:“舅舅,舅舅,你救救我爸吧!”莫武为难地看看莫文,莫文也为难地看着弟弟。莫武心里非常清楚,我父亲的船上装的可能就是日本人正在搜查的西药和武器,但是他看看着莫文,又看看我母亲和我大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当、当、当……”客厅里的钟声不知情地又敲响了。莫文开口了:“莫武,二姐坐着月子半夜过来求你,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认了二姐的儿子做干儿子,往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子了。你做了日本人的翻译,我和爸妈背后被人骂了多少我就不说了,我自己的亲弟弟我知道,知道我弟弟是个有良心的弟弟,但现在你如果不帮二姐,我看你那书也白念了,你有没有良心我也不说了。我只告诉你,只要二姐夫今天一旦出事,我明天就搬过去和二姐一起过,看你在日本人面前怎么说得清楚!”莫武满头大汗:“姐,我没有说不帮忙啊,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莫武想了想,问大姐:“你家车夫到龙头关要多长时间?”“很快。”一屋子的女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莫武对大姐说:“电话局下班了,我也不方便去通扬桥。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信,你让车夫送给你爸。让你爸他把信交给值班的,他会打开通扬桥。但信不要留给他,就说过其他关卡还要用,把信拿回来。”莫武拿过水笔写了几行字交给大姐,又强调了一句:“记住了,信一定要拿回来!”“有用吗?”大姐紧张的问。“有用!”莫武和莫文姐弟两人异口同声。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了。早起的菜贩子和挑水的挑夫已经到了河边给菜洒水,用水桶打水了。龙头关前的船上,父亲面前的白酒瓶已经底朝天了,花生米已经全成花生皮了。父亲收拾了东西,让毛二准备下船,自己也下舱换上了长衫,来到船舱上。父亲走到船头,让伙计们收起船篙,向毛二挥了挥手,推毛二上岸。毛二难过地看着父亲。就在这时,陈连长的黄包车拉着大姐冲到了船边。“爸,快,信!”大姐跳下黄包车,三步并两步冲上跳板,上了船忙不迭的把信交给了父亲。陈连长也上了船,一边擦汗一边说:“是翻译官写给磨子桥上值班的的,说是船上有重病人要去镇江,让他们开桥放船过关。快,老大,你快去!”父亲一把抓过信,顾不得说话,跳上了岸。毛二一下子抓住了陈连长的手,使劲地摇晃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陈连长轻轻地拍了拍毛二的肩膀,让他安排船工,随时准备把船撑过通扬桥。全船人眼睛不眨地盯着磨子桥。突然岸上传来一阵摩托车的机械声和“咵咵、咵咵”日本大头靴发出的整齐脚步声,随即两辆摩托车开道,后面跟着一队日本兵,从城门出来,上了通扬桥。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惊呆了。“是日本人!”大姐一下抓住了陈连长的手,一夜的奔波陈连长给了大姐极大的安全感。“嘘,别出声。”陈连长招呼着船工和毛二悄悄收拾起篙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通扬桥上没有一点动静。“陈叔,我爸爸他……”大姐急得哭了出来。“别着急,再等一会。”陈连长自己也很着急,但是他看看通身上下汗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大姐,心疼地安慰着她。“如意,如意。”岸上传来了莫文的叫声。“莫姨,你怎么来了?”大姐看见了岸上跳下自行车的莫文。“毛二,快,伸条篙子让我上船!”莫文把单车扔在岸边上,一只手拎着一包东西,一只手扶着毛二搭的篙子上了船。“莫姨,你怎么来了?”大姐接过了莫文手上的东西,又问了一句。莫文拎来的东西不轻。“快,你快跟我下舱。”莫文一把拉住大姐。“来,快把香茶倒在身上。”下了船舱,莫文立刻打开手上包,把一个装满汤药的玻璃瓶递给大姐,又把几包中药散开。立刻船舱里弥漫起了浓浓的中药味。“莫姨,你这是……?”“你们刚走,你莫武舅舅想来想去,觉得事情还有些不妥,说万一日本人或值班的要上船检查不就露陷了吗?正好我们家老太太这几天正在用香茶,我就都拎过来了,如果用不着,回头我再带回家去。”“莫姨,你要我装病人?”“你不装谁装?不过也许不用装。”莫文把船舱里的被子抖散了,对大姐说,“你先坐着,没事便罢,万一日本人或桥上值班的上船检查,你就躺下装病。”说着莫文把中药倒在一只碗里放在一边,剩下的洒了一些在大姐的身上,又倒了一些在手上,往大姐的脸上、头上抹了抹。煤油灯下,大姐的脸突然变黄了。莫文又看了看大姐,忙了一夜,大姐身上的衣服湿了,头发乱蓬蓬的,加上中药味,倒也像个久病不愈的人。莫文满意地点点头:“好,就这个样子,后头的事就看你老爹的命吧。”情急之中,莫文冒了一句兴化话。年日伪时期扬州伪政府父亲那天差点回不来。父亲进通扬桥值班室,把信交给值班的同时也悄悄地递上了两块大头,值班的心照不宣把两块大头收了起来,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摩托车声,接着门开了,一个日本人站在父亲的身后,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干什么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日本人看到值班员手上的信,拿过了过去又问道:“这是什么?”值班员:“他是船行的老板,拿了莫翻译官的信来,船上有病人要送镇江。”“莫翻译官?病人?”日本人将信将疑的看着信:“什么人生病,生了什么病?”“是我的姑娘得了伤寒。”父亲说这一句话是经过考虑的。父亲现在是身着长衫的船行老板,如果说半夜三更为了送其他人去镇江,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只有说是自己的女儿生了病才能让人信服。说伤寒病是想让日本人害怕,不上船检查。“哦,你的姑娘在船上?她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去镇江?”“她许给了镇江的袁家,原来打算这个月成亲的,现在得了重病好不了了,送她过江见最后一面。”父亲说得倒是大实话,袁家的镇杨船行在镇江扬州都有生意,但是大买卖还是在镇江。日本人盯着父亲转了一圈,“船上还有其他人吧?”“有,二掌柜的和伙计们。”“走,去看看。”日本人看了看父亲。“太君,姑娘,我姑娘她得的是伤寒……”父亲怕日本人上船检查露馅,心里着急。日本人看了看值班的:“你,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病人?”值班的看了父亲一眼,带着日本人到了船边。陈连长老远看着一道手电光射了过来,立刻吩咐船工:“都站起来,把篙子拿在手上。”自己站到了大桅旁边。父亲到船边,大声对陈连长说:“二兄弟,别着急、老总们上船看一眼就放行了。告诉大小姐,叫她好好的躺着,别害怕。”父亲不知道莫文在船上已经做了安排,他是用这句话通知陈连长,让大姐赶快去船后艄楼里躺着装病。陈连长迎到了跳板头上:“掌柜的,你回来得正好,大小姐又昏过去了,刚灌了香茶,你快去看看吧!”父亲愣了一下,大喊着“如意、如意”,跨过值班员,赶到了后艄楼。船后艄楼里,莫文听到父亲的声音,也听到了脚步声,立刻让大姐喝了一大口中药汤,躺下了。一道手电光照到了大姐的脸上。值班员在舱门口闻到了一股冲鼻子的中药味,还看到的是一个头发像从水里捞上来的小丫头,闭着眼睛,气息奄奄地躺在船舱里,旁边一个女人用手绢擦着眼泪。值班的顿时紧张起来,忙直起腰对岸上的日本人说:“太君,是有病人,好像快要死了。”值班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突然,艄楼里大姐一扬头,吐了一大口。莫文开始楞了一下,马上大喊:“如意,如意。”大姐好好的为什么会吐了呢?这倒不是装的。原来莫文刚刚给大姐喝了一大口中药,大姐没病,喝了一大口中药,心里觉得怪怪的,加上喝得又多又急,喝下去以后就觉得胃里难受。听到值班一句“快死了”的话。大姐忍不住把中药一口喷了出来。日本人还是上了船,也用手电又向船舱里照了照。他看到的也是桌上散开的中药包,生病的大小姐,哭泣的母亲。日本人问父亲:“你和莫翻译官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为你写信?”父亲说:“我的内人是莫翻译官的表姐,我的船行每年给莫家米行往扬州城运大米,再把扬州的香粉、茶食运回兴化。内人心疼孩子,去求了莫翻译官。”日本人的手电光又到处照了照,离开后艄楼,到了船边准备下船,全船的人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准备下船的日本人又回过头问道:“你的船舱里还装了什么?”这一问,船上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因为父亲和陈连长原来的计划是船悄悄地过通扬桥的,所以武器、西药没有作任何伪装,就直接装在货下面了。现在只要日本人一开舱检查,一切将暴露无遗。船上的空气立刻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陈连长悄悄地移动了一下身体,手放在大桅下,那里藏着他两支张了板机的大镜面匣子枪。毛二也向伙计们咳嗽了一声,船工手上几根篙子立刻竖了起来。“船上装的是......”父亲刚说了几个字,突然后船舱里传出了莫文撕心裂肺的哭声,“如意,如意啊!”这一喊,立刻给父亲解了围,父亲撇下日本人,三步并两步奔向船后去了。陈连长推了毛二一把,毛二多机灵啊,马上上去拉住日本人的衣服带着哭腔喊道:“太君,太君,你行行好,快开桥放我们过去吧,好让大小姐见袁家少爷最后一面啊!”日本人听到后舱里莫文的哭叫声,看了看几个拿着竹篙子的船工,向值班员挥了挥手:“好吧,你去开桥。”带着巡逻队伍下船了。晨曦中,让父亲苦苦等了一夜的磨子桥终于慢慢地开了。父亲身穿长衫站在船头上。憋了一身劲的四个船工,篙子抵在肩膀上一起用力,船从敞开的磨子桥口中穿了过去。船到了三汊河和另外两条船汇合了,陈连长准备上岸。父亲问陈连长:“你不去‘那里’了?”陈连长说:“我还有事情没有完,要回扬州城里一趟。船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你们。”“兄弟你……?”父亲看着陈连长。陈连长:“那天在湖南会馆前被日本人挑死的是我亲妹子和本家兄弟。他们是跟着我从老家出来的,没想到被日本人……我对不住老娘。我们还有两个兄弟已经在城里做好了准备,我就等着老大你把东西送出去。我办完事从陆路向东,赶得上你们。”天亮了,陈连长上了岸,目送着父亲的三条船打起了大蓬,离开了三汊河。第二天晚上,扬州万福桥有几个日本人失踪了。有人说,是失足落水,是被日本人在万福桥杀害的人拖下水的。在万福桥桥杀害的人都变成水鬼,专门找日本人报仇。也有的人说,他们夜里听到枪响,日本人是被抗日分子打死的。总之,那天夜里,扬州万福桥有几个日本人死了。那天“关一指”拿了父亲的钱去酒馆喝酒,酒喝高了,说话说漏了嘴,被日本人扣三天。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被袁会长花了一笔钱救了出来。父亲回到扬州,在山东会馆里和袁会长一起请“关一指”喝酒。三个人端起第一杯酒碰了碰,什么话没说,一扬脖子全干了。“关一指”放下酒杯,用大手一抹嘴,对父亲和袁会长说:“日本人问我金条哪来的,你们猜猜看,我是怎么回答的?”没有等父亲开口,“关一指”接着说:“我说我们扬州风水好哇!土里长的,水里养的,天上下的,要不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翻译官怎么翻译的,老东西直夸我说得好。”父亲听了,和袁会长会意的笑了笑,没说什么。“那一天我没准时开磨子桥,你怕不怕?”“关一指”又问父亲。“说不怕那是假的。”父亲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脑袋:“不过我不怕别的,是怕没了这个‘壶’,怎么来陪你‘关一指’再喝一壶?”说的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了,“关一指”放下杯子感慨的说:“只可惜我们人少了,要不然我们也拉一支‘杆子’和他们干了!像‘里下河’的那些人。”“关一指”话里的“里下河”就是指陈连长他们的队伍。“谁说我们人少了?关大大,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呢!”大姐来了,她是来给父亲、袁会长和“关一指”送母亲做的下酒菜的。大姐把盛下酒菜的提盒交给会馆的执士,站在父亲的身边。父亲伸出手,疼爱地摸了摸大姐的头说:“别小看了我们家如意丫头,她现在也是识字断文了,还是在杭城念书,将来和她妈妈一样是个有勇有谋的花木兰。如意说的对,我们的人多着呢!”袁会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时候也端起酒杯向我父亲、“关一指”和大姐说:“来,哥们再干一个!小花木兰说得对,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中国亡不了!”年2月3日初稿年6月22日整理本文老照片由扬州市城建档案馆提供作者简介蒋霞萍,笔名蒋小鱼.嘉迪集团(香港)有限公司、扬州嘉迪服饰有限公司董事长,扬州总商会常委,江苏传媒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南京大学亚洲影视研究中心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扬州市文艺创作研究会理事。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在上海、南京、扬州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征稿欢迎各艺术门类的创作作品和研究成果文章扬州文艺创作研究主管:扬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扬州市文艺创作研究会邮箱:yzwyczyjh.
转载请注明:http://www.chongqinghg.com/fygyq/6592.html